【江湖众生谱】敲钟人

雪岭疑踪可获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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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个面目丑陋可憎的男人。

说话时嘶哑的嗓音似乎还夹杂着一口痰,令人听着恶心到鸡皮疙瘩起来。

无人知晓他的姓名、来历。

所有人都叫他敲钟人。

人们虽然怕他,但也知道这里没他不行一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所有关于时间的规律都掌控在这个男人手中。

 

当钟声响过三下后,人们或前或后早已歇息下,天地间独留他站在高高的钟楼上迎着风雪,佝偻的身姿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笔挺起来。

他仅存的眼看向风雪吹来的北方,微弱的瞳光中映出了另一幕场景。

 

那是边塞的日落,村庄里的男人早已被抓去抵御蛮族的入侵,孩子们跟在母亲的身后还没有感受到战争的残酷。

死亡,随着吹过衰草的风在逼近这些普通人。

年幼的他被母亲藏在草垛中,他从缝隙中看到母亲洁白的后背如何暴露在空气中,也看到蛮子们如何在他母亲身上施展兽性,也看到母亲戴着小金镯的手臂如何跌落在衰草上。她的身上身下全是血,空洞的眼神直直地瞪着血红的天空,似乎是质问着谁,又似乎是在诅咒这谁。而那些蛮族满意地抽身离去,看着一地的尸体,有几岁的妹妹也有几十岁的婆婆,满意地哈哈笑着。

他像一只愤怒的小兽,愤怒让他的双眼血红,手上青筋暴起,趴伏在母亲身上哀嚎着,将最后的稚气在哭声中一点点褪去。

 

“你想报仇吗?”面前戴着面具的男人问他。

他点点头。也没有开口问这个男人如何来到这个边陲的小镇。

戴面具的人将他带到蛮族的营地,交给他一把淬了毒的刀。

接过刀的孩子在夜色中冲进了蛮族的帐子,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他的仇人,他只知道他们该死。

既然该死,那就去死吧。

半大的孩子即使疯了,力气也不如蛮子,他很快被抓到。

男人在远处静静观察一切,既不打算出手那便是要离开了。

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,这个孩子竟然放火烧了营帐。

他是何时在身上绑了油罐子?

戴面具的男人在回想着。

 

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存了同归于尽的心。

烈火在草垛与营帐中声势疯狂,没有人能够阻止,就连风也向着男孩,越吹越猛,仔细听似乎还夹杂着一位母亲痛苦而不甘的怒吼。

男孩在烈火中哈哈笑着,眼泪来不及流下就被热浪蒸发得无影无踪。

戴面具的男人看着有几分不忍,将被烧伤的男孩救了出来。

“家仇已报,国恨难了,愿尔将身为丧钟,做北蛮的送葬人。”

男孩躺在地上,望着天边明月,无声的哭了出来。

 

钟声又响起来了,人们嘟囔着开始了新的一天。敲钟人裂开了嘴,这幅丑陋的样子若是被外人看到定是会吓一大跳,可是他早已不在乎。

一年又一年,这是蛮人的丧钟,也是家人的挽钟,却是从来不属于那些活着的人的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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